第一百二十六章生死

　　德嫔的情况比宜嫔和郭络罗贵人要好,毕竟是足月自然生产的,太医开了方子,又有接生嬷嬷慢慢摆正了胎位,很快,德嫔的这一胎就落了地。

　　懿婉听到产房中传出婴儿的大哭声,不禁露出一个笑容。没一会儿,接生嬷嬷就抱着包好襁褓的四阿哥出来了。

　　“恭喜娘娘，德嫔娘娘生下个小阿哥，母子平安。”

　　“四阿哥降生这是好事,赏，所有伺候德嫔的统统有赏。”懿婉吩咐道。

　　“奴才谢贵妃娘娘赏赐。”生下阿哥可是大喜事，永和宫中的奴才皆是一脸喜气洋洋的。

　　懿婉摸了摸四阿哥红彤彤的小脸蛋儿,却被四阿哥用软绵绵的小手抓住了。抓住她的手毫无力道,懿婉一抽就抽出了手。

　　抓住的东西不见了，四阿哥撇了撇嘴眉头一皱就想哭。

　　“你可真是个小气鬼。”懿婉点了点四阿哥。自己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让人拿,自己的排位不让,她的手指也不放过。

　　确认了德嫔和四阿哥都好,懿婉让接生嬷嬷把四阿哥抱进产房送回德嫔身边,自己也离开永和宫去了翊坤宫。

　　翊坤宫到现在还没消息,想必是不太顺利。

　　懿婉回到翊坤宫时,康熙正坐在椅子上喝茶，也不知来了多久。

　　懿婉把德嫔顺利生产，四阿哥降生的事情禀告给了康熙和皇贵妃。

　　康熙也没见多高兴,详细问了四阿哥的情况,知道四阿哥一切都好之后就点了点头。倒是皇贵妃听了“母子均安”的消息很高兴，还问了懿婉许多细节。

　　高兴完皇贵妃就想起了还在产房挣扎的宜嫔和郭络罗贵人，就不知道她们俩有德嫔的这个福气没有了。

　　“宜嫔这胎怎么也有九个月了，可郭络罗贵人……”皇贵妃都快愁死了。

　　都说七月活八月死，郭络罗贵人还真是个没福气的，宫中没人出手害她的肚子，她还能自己给摔早产了，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都受了拖累。

　　皇贵妃虽然掌着宫权，可她还真不怕别的嫔妃生下皇子，她倒是期望着宜嫔和郭络罗贵人的胎都是皇子呢。

　　反正她是不能生的，宫中皇子多了，皇上的注意力总是能从太子身上挪几分给其他皇子，三阿哥也就能沾光多享受点儿父爱。

　　虽然她的儿子没了，可到底是和荣嫔处出了些感情，对荣嫔所生的三阿哥和其他阿哥自然也是不同的。不过，明面上，嘎鲁玳从来没有表现出来。嘎鲁玳知道，这样对三阿哥更好。在这点上她看的比仁孝皇后更透彻。

　　懿婉不知该如何安慰皇贵妃，也只能干坐在产房外等着。

　　宜嫔和郭络罗贵人这胎仿佛格外的艰难，康熙等了半天，就回乾清宫处理政务去了，同样等在这里的嫔妃陆陆续续的都走了，懿婉好歹担了个辅助的名头，不好提出回景仁宫，也只能陪皇贵妃熬着。

　　这一等就是一天，午夜，懿婉已经靠在贵妃椅上睡着了，突然却被一阵细细的仿佛是猫叫一样的哭声惊醒。

　　“这是生了？”懿婉揉了揉眼睛从榻上坐起来，在明月的伺候下净了脸。

　　“是啊娘娘，宜嫔娘娘生了个小阿哥。”水波麻利的给懿婉梳好了小两把子头。

　　“宜嫔这回也算是受苦了。”懿婉看了一眼铜镜，都穿戴好了，起身说：“走，咱们去看看。”

　　懿婉到产房时，恰好和皇贵妃遇见，皇贵妃脚步匆匆的，衣角还有些褶皱，想必也是从榻上匆匆赶来的。

　　“我听说郭络罗贵人难产了，怎么回事？”皇贵妃问道。

　　懿婉眉头一皱，想到皇贵妃和她同时进来的，就明白了为什么她俩得到的信息不一样。

　　懿婉是睡在产房的旁边的偏殿，有什么消息立马就能知道，懿婉睡觉的时候还能听到宜嫔偶尔的抑制不住的痛苦的叫喊声，也幸亏懿婉睡眠质量好，不受影响。皇贵妃就不行了，听着头痛的睡不着，就专门去了配殿去睡。

　　要是同样被宜嫔产子的消息叫起来，皇贵妃怎么都不会和懿婉一同到产房。

　　懿婉看了一眼皇贵妃跟前宜嫔的大宫女秋霜，看的秋霜瑟缩了一下才收回眼神，她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追究。

　　都说宜嫔当宠，懿婉进宫之后因为康熙常往景仁宫去还没有感觉，现在在秋霜的怠慢中倒是感受了彻底。

　　“本宫是听说宜嫔生了才被叫醒的，不清楚郭络罗贵人的情况。姐姐不如问问产房里候着的奴才。”懿婉把事情道明。

　　皇贵妃也反应过来，瞪了秋霜一眼。

　　接生嬷嬷焦急的说：“郭络罗贵人这胎本就是早产，又难产，还请皇贵妃早下决断，到底是保大还是保小，否则，母子俩都有危险。”

　　“祖宗规矩，自然是保小的。”皇贵妃理所当然的说。

　　“郭络罗贵人这胎才八个月，就算是生下来了——”懿婉有些迟疑道，若是保大，郭络罗贵人至少是无恙的。

　　“皇子金尊玉贵，自然不是郭络罗贵人能比得上的。”皇贵妃奇怪的看了懿婉一眼，“就是皇上来了，也是这么选的。”

　　懿婉看了皇贵妃理所当然的模样，沉默的闭上了嘴。

　　既然已经有了选择，结果很快也出来了。郭络罗贵人没有宜嫔的好运。经由太医和接生嬷嬷使出的手段，郭络罗贵人的小格格很快就出生了。

　　可小格格出生就哭了两声，还没呼吸几口不属于母亲的空气就咽了气，郭络罗贵人也因为产后大血崩，当天晚上就没了。

　　懿婉最后只听到产房一声凄厉惨叫：“这不可能。”

　　既然宜嫔和郭络罗贵人都生了，翊坤宫的事也算是了了。熬了那么久，回到景仁宫后，懿婉又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，才算是彻底醒了神。

　　懿婉把浓茶放下还是觉得有些奇怪。“芷兰，清风。你们说，宜嫔和郭络罗贵人这一跌，会不会有隐情？我和皇贵妃问过宜嫔，宜嫔只说是不小心。”

　　“娘娘都不知道的事奴才会怎么知道。”芷兰笑着，说：“不过我听翊坤宫的小姐妹说，郭络罗贵人这个月心情都不太好，许是这样才恍惚着跌了吧。”

　　“而且，郭络罗贵人也去了，小格格也没了，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，您也别多想了。”芷兰道。

　　懿婉看不清芷兰的表情，仔细想想，也芷兰说的也是。人都走了，一个死人又不能说话，还有什么好追究的。就像她一样，大火烧毁了一切阴私手段，她最后不也只是一副棺材抬入皇陵了事。

　　康熙知道之后也只是交代宫人郭络罗贵人以嫔之礼厚葬了。小格格早夭，不入祖陵，郭络罗贵人的大宫女春雨哭成了泪人，抱着小格格的尸体就要追随郭络罗贵人去了。懿婉见春雨实在可怜，就叫来明月悄悄吩咐了几句，还给了明月五十两银子，让明月想办法把小格格和郭络罗贵人葬在一起。

　　怎么说也是母女一场，郭络罗贵人临死之前还拼命生下了小格格，死后总不好还让人家母女两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