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？”

　　凤璃的声音再次传来，打断了两人的回忆。

　　夏眠首先回过神来，福了一礼，道：“小姐恕罪，奴婢想起了小姐那年落水的事，有些入神了。”

　　春晓紧跟着也福了一礼。

　　“落水啊，是我十岁那年的事吧。”凤璃淡淡道。

　　“是啊，当时乳娘抱着小姐回来的时候，全身青紫，呼吸都快没了，大夫都说让奴婢们准备后事。还好小姐福大命大，挺过来了。”

　　春晓说起当年的事，仍然心有余悸。

　　凤璃看着她一幅庆幸的样子，心里有些酸楚，她无法开口告诉她们，她们的小姐确实已经死了，现在的这个，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孤魂罢了。

　　“说起来，小姐你一直说你落水是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，不是柳姨娘要害你，可却一直没有告诉奴婢们，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不如今天就跟奴婢们好好说道说道，也好让奴婢们有个防范。”

　　夏眠看着凤璃，摆出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。

　　凤璃看着她那泼辣架势，不禁莞尔一笑，道：“也好。”

　　凤璃顿了一下，微微整理了一下从原主那接收的记忆，这才缓缓道：“那天是我生辰，你们还记得吧。”

　　“奴婢记得，那天是小姐十岁生辰，奴婢们，早上出去干活之前还在商量，要弄点好吃的，给小姐庆生……”

　　说到这里，春晓有点哽咽，说不下去了，因为，所谓“好吃的”，不过是去厨房求点剩下的荤腥罢了，对于那时的小姐而言，不馊的饭菜，就已经是美味了。

　　凤璃听着春晓哽咽的声音，垂下眼，掩住了眼中的情绪。

　　那些记忆，渐渐与她融为一体，让她感同身受，有时候，她甚至分不清，到底是她还魂而来，还是，那所谓修炼千年的九尾狐，只是她的一场大梦。

　　庄周梦蝶，不知是庄周梦中变成蝴蝶，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？

　　堪不破的，便顺其自然吧，无需纠结。

　　凤璃走到窗边，推开窗，晚风裹着寒意吹进来，吹干了她眼中的湿意。

　　现在，她就是我，我就是她，毁了这腌臜的一家，报了这仇，天大地大，带着春晓她们去逍遥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凤璃只觉得豁然开朗，那些记忆带来的自怨自艾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　　她敛了敛情绪道：“春晓，过去的都过去了，我们要向前看。”

　　“嗯，小姐说的是。”春晓抹了抹泪，打起精神道。

　　凤璃看她情绪稳定了，才继续道：“那天，是夫人派了小丫鬟来，说是知道我生辰，给我做了长寿面，请我过去吃。”

　　“夫人怎么会知道小姐的生辰？我不相信夫人有那么好。”夏眠首先意识到不对，出声道。

　　“没错，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，所以就这么问了那个小丫鬟。结果她说，是父亲特意交代的。”凤璃答道。

　　“大爷？”春晓疑惑的出声，但随即就反映过来，这必定是假的，哂然一笑道：“大爷哪还会记得小姐的生辰！”

　　“你们都看得清楚，只可惜当时的我看不清楚。”凤璃怅然一叹，接着道：“一听是父亲，就欢喜得什么都忘了，连玲儿那么反常的说要陪我过去，我都全然没留意。”

　　“还有奴婢说过，奴婢不在身边小姐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走，你也忘了。”夏眠在一边小声的嘟囔。

　　春晓听到了，小声的喝了一句：“夏眠！”

　　凤璃并没有因为夏眠的无礼而生气，反而觉得有些温暖，笑了笑，道：“是啊，都忘了，直到她们把我带到莲池边，我才反映过来，从后罩房到正房，就那么几步远，哪里要经过什么莲池。”

　　凤璃给自己倒了杯热茶，才继续道：“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，小丫鬟已经不见了踪影，玲儿狰狞着脸，一把把我推进了池里。”

　　凤璃缓缓而叙，语调冰冷：“我在池里拼命的挣扎，呼喊着，救救我，可是玲儿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我。渐渐的，我就沉了下去，然后就失去了意识。再醒来的时候，就是柳姨娘掐着我的脖子要拉我陪葬的时候了。”

　　凤璃放下茶杯，看着春晓和夏眠，道：“剩下的，你们都已经知道了。是乳娘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我出门，就跟了我过去，救了我一命。玲儿指证，是柳姨娘让她推我的，目的和往常一样，让我生病，好将父亲请过来，柳姨娘因此被飞氏要求杖毙。”

　　“幸好林娘回来得及时，才救回小姐，只可惜她自己……”

　　夏眠话还没说完，被春晓用肘子顶了一下，夏眠这才反映过来，闭了嘴。

　　虽然夏眠话未说完，凤璃却知道她要说什么。

　　林娘，因为救她，大冬天的跳进了冰冷的池水里，回来就得了风寒。

　　这府里，又是一个没人性的狼窝，过来看她的大夫，尚且是春晓跪在三婶门前求了好久，才求过来的，何况是林娘一个没有主子护着的奴婢呢?

　　那过来看凤璃的大夫，看了几眼凤璃，就让人准备后事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，春晓甚至来不及开口，让他去看看林娘。

　　林娘，就这么去了。

　　死于风寒，死于凤府的冷漠无情，死于凤璃的没用！

　　想到林娘的死，凤璃的脸色再次冷了下来。

　　春晓怕她因林娘的死而责怪自己，赶紧转移了话题：“小姐为何如此肯定是夫人的手笔，而不是玲儿说的那样？”

　　“很简单，若是柳姨娘的意思，那我快沉下去的时候玲儿就该跳下来救我，而不是冷眼旁观，毕竟，我死了，对她没好处。”凤璃答道。

　　“那，也只能说明不是柳姨娘干的，也不能说明就是夫人的手笔啊。”夏眠插话道。

　　凤璃挑了挑眉，看着夏眠道：“这府里，你还能找出第二个，即想要我死，又想要柳姨娘死的人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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