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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古言甜宠师兄妹 七

梦里不知身是客 半月凉WJ 6017 2022-05-05 01:50

  城角简易搭起的木屋中,只有一厅一卧,里面的物品却整洁干净,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有很深的洁癖,狭小的房间内屋外的阳光浅浅射.入,给昏暗的房间带来点点透亮的光线。

  君凉薄身体颀长,他一袭白衣屹立在简陋的房屋,为暗沉的房间增色了几分,他蹙了蹙眉,打量着眼前瘦弱矮小的妇人和她怀中紧紧搂着的不大孩童,良久,他轻轻叹了一口气,微不可闻的轻叹消失在空气中。

  “多久了?”

  等他一开口,妇人才察觉压抑的氛围稍稍消弭些许,她慌张地拽着二狗子拜伏在地,额头抵着地面,不敢抬眸与他对视。

  她紧紧咬了咬下唇,阖了阖眼眸还是说了,“奴家本是流火国若水城人,夫家姓李,原先一家四口生活在李家村,平日里虽然不算富足,但也安康无忧。岂料三个月前村子中突发洪水,将小妇人的丈夫与女儿全都带走了”

  说到伤心之处,她开始抽噎起来,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上,落在泥土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珠,整个人带着沉痛,沉浸在伤感绝望的回忆中不可自拔。

  静谧的木屋中一时之间只有李氏低低的哽咽声,在安静的空间中久久回响。二狗子看到娘亲的泪珠眼睛里闪过困惑,似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哭的这样伤心,他缓缓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后背,就像娘亲照顾他那样,想要哄她不哭。

  君凉薄静静盯着木屋中唯一的窗户,视线不知是落在窗里还是落在窗外,他的目光渐渐发散不知想到了什么。

  李氏沉吟片刻才又接着说道:“自从那场大水之后,村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淹没了。小妇人的丈夫拼死才留下小儿这唯一的血脉,家中只余奴家和儿子独活着,本以为就这样养大儿子,小妇人若是有天去了,也就不留什么遗憾了。谁知没过多久村中开始传播起瘟疫,大部分人由于未能及时救治,全都死在了这场瘟疫中。瘟疫渐渐弥漫了整个若水城,村民们想要逃离村子,而城主怕事情闹大就将城封住了,并且下令焚烧感染瘟疫的人,吩咐不许向外传出丁点儿风声”

  李氏的脸上一开始还满是悲痛之色,如今却带着愤懑,显然是对掌权者打心底不满,却人微言轻,没有丝毫办法。

  “奴家带着儿子好不容易才逃出来”说到儿子,李氏这才跪直腰身,她脸颊带泪,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二狗子的脸庞,将脸颊紧紧贴着他的。

  “他们说小妇人的儿子感染了瘟疫,想要将他扔进焚化炉,可是,小妇人怎么能愿意,二狗子是我的命,是丈夫拼死留下的命根子,就算我死他也不能死。所以小妇人带他连夜逃跑了出来,恰巧奴家在路上听人说神医正在宣城义诊,于是我们母子就来到了这里”

  李氏想到儿子的病情,脸色突然开始变的灰败,蜡黄的脸上染上颓废之色,她的眼泪似是流干了,眼角红肿干涩,又再次叩首道:“求您,奴家知道儿子感染上瘟疫是没有救了,但是心底还是残存一丝希望,求神医救救他,明明未离开村子之前他还是活蹦乱跳的,都是小妇人照顾不力,求求您,求求您,神医,小妇人不能没有儿子”

  李氏声音沉痛,脑袋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。二狗子也不知道是明白了什么,见娘亲伤心,“哇”的一声也大哭了起来,三四岁的幼小身躯无助地蜷缩了起来,小脸上横流着眼泪和鼻涕,扁了扁干裂的嘴巴,细小的声音也跟着嘟囔起来:“求求神医..求求神医..”

  君凉薄似是才回过神,他动了动微僵的身子,抬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心,想要将脑海中浮现出的不好记忆驱逐掉,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,记忆中曾经好像也有一个女人,为他跪在一个满脸冷酷无情的男子脚下,苦苦哀求着什么。

  记忆与现实相互重叠,让他眉间染了一丝戾气,仙人顷刻之间从云端跌落地狱,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握着的双手,须臾清浅一笑,又恢复了谪仙容姿,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。

  见小的哭的小心,他也没搭理跪着的大人,任她磕得头破血流。他本就是凉薄之人,心中残存的怜悯所剩无几,只留给重要的人。

  再者说,她也不应该因为一时私心,就将感染瘟疫的人带了出来,就算是母爱的天性使然,她这样做完全是置无辜的百姓不顾。不知路上,又有多少人因为她不计后果的行为而父子、母子分离。

  就算心里不忍,其他人又何其无辜?

  君凉薄轻移几步,他微蹲下身子,摸了摸二狗子的头,等他不再大哭慢慢抽噎起来,才缓缓伸出右手,“诺,这是给你的,吃了就不许再哭,否则我就收回了”

  他声音带着柔意,玉石相击般的动听声音,使二狗子渐渐止住了哭泣,他愣愣地瞅着眼前的‘仙女姐姐’,只见君凉薄如玉般晶莹的手心中躺着一粒圆圆的白色‘糖豆’,他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有些期待地看向他:“仙女姐姐,这是给我的吗?”

  听到他的称呼,君凉薄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。不过,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浅,他拍了拍他的脑袋道:“嗯”

  二狗子顿时兴奋的放进了嘴里,白色裹着的糖衣渐渐融化,嘴巴里开始蔓延着浓重的苦味,小孩子天性喜甜,因为苦涩他的脸立刻皱在一块儿,蜡黄的小脸变得皱巴巴的,他对君凉薄骗他很不满,“姐姐,好苦,好苦啊”他伸手在嘴巴旁扇着风,不断地动着上身,想要吐出来,没想到却被君凉薄给捏住了下巴,一时之间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他。

  李氏见自家孩子有苦吐不出的样子,因母性使然尽管她心里很担心他,想起君凉薄神医的身份,却只能呆呆地跪坐在地上。她心存侥幸地相信神医菩萨心肠,不会随意伤人。

  等他真的咽进去了,君凉薄才收回手,拿出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指,见他一脸惨兮兮的模样,心中才愉悦几分。苦吗?哭就对了,呵,仙女姐姐。

  其实君凉薄是故意的,考虑到小孩子的味蕾不能多加刺激,他特地将药丸改做了甜的,因为那一句“仙女姐姐”,他又改变了主意。所以说‘宁可得罪五脏庙,不要得罪君凉薄’。

  清欢扯了扯笑歪了的嘴角,默默地扯下脸上的人.皮面具,随手再换一张脸,任谁被人当作傻子整整围观一个时辰,被当作猴看的人还只能控制不住地大笑,谁都会心情非常不美丽。

  在药效快要消逝的瞬间,她连忙运起轻功快速逃离了现场,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。她现在整个人有气无力,就像被饿了三天三夜似的,肚子还传来阵阵的余痛,正想着该怎么报复回去,就恰好看见君凉薄递出药丸的一幕。

  清欢微妙的眨了眨眼,倒挂在横梁上观看后续发展。据她所知,那粒药丸具有起死回生之效,可解毒,治百病,还可延年益寿。多年前天机老人曾炼制过几回,用材极其珍贵罕见,简直世间少有,师父他老人家经过多次的炸炉,才不过炼制出三粒。

  一枚因为君凉薄继承了师父医术的缘故,而被他赐予以供研究;另一枚因为她是他最小的徒弟所以在她手中;而最后一粒不知所踪。

  这世上究竟是什么疾病,连君凉薄都无解,让他轮到动用生死底牌的地步。

  清欢眯了眯眼眸,想起文中曾提及的那场天灾,整整死了几个城池的人,比屠城还恐怖的瘟疫。不过那时的君凉薄还没有出现,所有的一切仅仅是围绕女主描写的,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,连他都没有把握。

  “神医,我儿的病可还有救?”李氏轻轻抚了抚二狗子的后背,半响才让他一直喊苦的声音停了下来。

  君凉薄抿了抿唇,收起脸上的笑意,淡淡道:“已经治好了”随即他挥了挥衣袖,不欲多言。

  君凉薄神医的名号也不是空穴来风得到的,他的医术连天机老人都称赞有加,自是不差。李氏见此对他的话深信不疑,内心充满感激和激动,她红了眼眶,眼眸含泪地凝视着怀中的儿子,“二狗子,听到没有,你的病治好了”说到最后她开始哽咽起来,语气难掩激动。

  清欢明白一切皆是母性使然,李氏并没有问君凉薄用的是什么药,大概她也猜到了什么。不过,虽然有些感动,她却不是良善之人,君凉薄花费不菲的救命良药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,她自是要替他从她们母子身上得到点什么。

  见他们想要起身离开,清欢身影闪了闪堵在他们面前,与此同时道:“不知师兄什么时候改开善堂啦?”清欢双手环胸,轻轻睨了他一眼,眼里带着打趣。

  轻瞥了李氏母子一眼,目光有些微妙,她微微俯身有些轻佻地挑起了二狗子的下巴,“难道小狗子是师兄遗留在外的私生子?怪不得,取的名字与师兄如此贴切”

  她又“啧啧”了两声,似是不敢置信,脸上带着苦恼“可是,我究竟要不要做小狗娃的娘亲呢”。

  “原来师妹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多个狗儿子”

  瞅见君凉薄越发飘渺的脸,她连忙收回手指,轻轻打了个响指,以拳抵唇道:“咳咳,师妹只是见师兄有些不开心,开个小玩笑”

  君凉薄的声音又响起:“其实..”

  “呵呵~~”知道君凉薄接下来的话肯定是个坑,她摸了摸后脑勺打着哈哈道:“呵呵,师兄还是一向爱较真”

  说着她朝他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,好像在埋怨他不解风情。

  君凉薄见她灵动的表情,眼眸闪了闪,“是吗?师妹的玩笑真是太好笑了,看来师妹还是非常喜欢一直笑下去”君凉薄勾了勾唇,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
  虽然他声音一直都很动听无害,但是清欢还是感觉毛毛的,整个房间阴嗖嗖的,她连连干笑了两声,不再提那要命的笑话。特么的,与大尾巴狼说话真心累,清欢心里默默流下两条宽苗条眼泪。

  她向后退了几步,离开君凉薄笼罩的危险范围,扫了李氏一眼,有些懒洋洋地道:“说吧,突如其来的洪水与瘟疫,想必你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”

  李氏没想到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眸会看穿自己,她的身子抖了抖,似秋天将落未落的枫叶,有些萧索,脸色开始变的苍白无血色,知道自己非说不可了,她拍了拍二狗子的后背,轻柔道:“二狗子能在门口等娘亲一会儿,自己玩会儿吗?”

  二狗子抬头睁着懵懂的眼睛看了她一下,乖乖地点了点头,就自己跑出去玩去了。

  盯着儿子的背影,李氏眼里带着不舍与沉痛,她阖了阖眼,直直地跪了下来,“多谢两位恩人相救,是奴家欺骗了你们”她重重地叩了几个头,想要偿还歉意,却知道根本偿还不起这救命之恩,“也罢,既然恩人想要知道,我就说”

  “三个月前城主带回来一个美貌至极的女子,对她以礼相待,还称呼她为凤大小姐,奴家也不是李家村人,而是城主府的侍女,所以知道的比其他人多,城主府隐传那位凤小姐是凤星转世,拥有一统四国的力量”

  李氏提起这些事,紧紧握起身侧蜷着的手指,连手心被指甲掐得出血都没有松手,她的眼眶微红,眼泪瞬间流了下来,胸前剧烈地起伏哽咽道:“什么狗屁凤星,明明是灾星,我们若水城本来好好的,就因为她出的计策,大坝决堤,淹没了整个若水城”

  李氏脸上带着对凤非烟的恨意,恨不得食她血拆她骨。清欢见此有些微妙地瞅了君凉薄一眼,他虽然面无表情,但是身上冰冷的气息却怎么掩都掩不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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