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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4章 祸国 十五

梦里不知身是客 半月凉WJ 8653 2022-05-05 01:50

  北地的雪山,长年大雪纷飞,鄢少行命人在半山腰建了不大的茅草屋,又留下足够的食物和清水,和取暖的炭火,便将余下的人遣了回去。能跟鄢少行到这里的都是他的心腹,闻此没有任何异议,很快雪山上只剩下鄢少行和颜华。

  “雪姬,你怕吗?”

  颜华摇头。

  鄢少行朝她伸出手,“来,把手给我”

  山脚下,鄢少行背后是皑皑白雪,一身红衣格外耀眼,漫天飞雪沦为他的陪衬,此时他朝她伸出左手,红衣猎猎衬得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格外白皙莹润,肌肤好似会反光。颜华没有犹豫将手放在他的掌心,一双剔透的眼眸盯着他看,好像要将他看透。

  鄢少行牵着她的手往山上走,看着满天一色的雪山眼神晦涩。

  风越吹越大,刮的人脸颊生疼,鄢少行停下脚步,帮颜华戴上兜帽拢好披风,转身继续牵着她往前面走。他挡在她前面,乌发纷飞,漫天的雪花遮挡了他视线,他好似不怕冷,相比于裹成球的颜华,只着单薄的红衣,风呼啸而过衣袂在冷风中飘散,如同盛开的红色海棠。

  颜华不知道走了多久,山上很冷,睫毛上都凝结了一层冰凌,但鄢少行的手却始终很热,温暖了她冻的发青的手指。

  两人找到那间茅草屋,里面的东西,够两人度过一段时间。不知过了多久,大约是两天还是三天,最后一块儿木炭正好用完。鄢少行拍拍手,从火堆边站起身,“他们来了”

 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这句话,屋外传来靴子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响声。

  鄢少行不急着出去,反而找出一身同款的红衣当着她的面换上,掏出一面铜镜照着,又找出胭脂水粉在眼角点了一颗泪痣。

  “你不是疑惑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?我算到自己将会死在今日,怕自己死的地点不美,便找了这么一处尚未染上脏污的纯白之地”他平静地放下镜子,随着他出声茅草屋在颜华视线中消失,镜子自他丢弃的一刻化为斑斑光点消失不见。

  转眼雪地又恢复了纤尘不染,他们生活的痕迹被白雪一点一点覆盖。

  鄢少行神色平静,平静得不像一个赴死之人,来的两个人颜华一个认识是时敛,另一位是梦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衣男子,她不熟悉。

  ‘时敛’看到颜华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感情,他看到她身边的鄢少行又回归于平静,朝她伸出手来,“过来”

  颜华摇头,抱着琴躲向鄢少行身后。

  青衣男子如玉的脸庞前所未有的狰狞,他咬牙切齿地看向鄢少行:“孟解语,本座什么时候对你不起了?啊?你要这样对本座”

  司命一想到自己恢复记忆后,看到怀中陌生的女人和围在身边的孩子,那一种想毁天灭地的崩溃,就想将孟解语生吞活剥。

  孟解语听见他的话突然笑了,“司命,你没有对不起我,我尊重大人的决定,大人想要保护人就是我孟解语拼死都要保护的人,既然我选择了她我们就是敌人了,你妄想伤害我想保护的人我自然会回敬一二。怎么?黄粱一梦的滋味儿如何?你可是我命魇特意照顾的人,没了以往的记忆,你司命坚持的一切也不过是笑话。”

  “我杀了你”

  司命夹杂着怒意的一掌向孟解语袭来,孟解语和颜华同时都躲闪不及,孟解语是不想躲,颜华是看着姬无颜坚持伸出的手神色发散,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。

  “噗~”

  谁都没想到关键时候挡在孟解语面前的会是躲在暗中的魇。

  一位神君用了十成法力的一掌哪是一个小小的魇魔能够抵挡的,孟解语睁开眼,魇的身体已经消散大半,他朝着他笑了笑,身体彻底消失。

  “你——”

  孟解语没想到魇会挡在自己面前,因为他对他只有利用,他再三劝阻他仍然执迷不悟,他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,认定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回头,魇同样知道,他私以为再多的感情都会被利用磨灭,却没想到他从来没怨过他。

  微怔了一会儿,他蓦然对颜华说道:“可还记得,你我初遇时你曾在燕国皇宫奏的那首曲子,那日听者众多,今日我想做你唯一的聆听者,可否再弹一遍?”

  颜华看了一眼没说话的‘时敛’,颔首。随地而坐,放下怀中的琴于膝上,指尖微动,铮铮琴音倾泻而出。

 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,司命讨厌背叛者,更何况孟解语算计了他,而司命杀了魇,又对宋清歌不依不饶的纠缠,孟解语与司命自是不死不休,但他们两人同样很有默契,不想留姬无颜在旁边看笑话,开始只是两个人打,后来是三个人互相攻击,不分敌我。

  直到司命忽地躲闪开,姬无颜夹杂着毁天灭地的一掌即将拍到孟解语胸前,孟解语身前蓦地出现一把琴,而后只听铮铮几声,琴身断裂。卸下大半掌力的一掌拍到孟解语身上,孟解语神魂早就不稳,又有司命虎视眈眈在旁边下黑手,早已身负重伤,受了姬无颜一掌之后便从半空中跌落。

  鄢少行狼狈地等着身体与大地接触的声音响起,却落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上,随着一声隐忍的闷哼。纳闷间,微弱的声音自身下响起:“你,可好?”

  “你、怎么是你?”

  听到是颜华的声音,孟解语慌张地从她身上爬到一边,连她身上的红衣沾上脏污都不顾了。

  “我,我……”颜华躺在雪地里,痛的身体都麻木了,她怔愣地望向天空,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。

  姬无颜伸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有收回,就见颜华唇边有猩红流出,他顿时愣了。“小花?”

  司命反应过来,脸色难看了一瞬忽地又笑了,“哈哈哈,你死了,你要死了,你终于死了,你死了她是不是就会活过来了,哈哈哈……”笑着笑着,司命流下了两行清泪。

  他又哭又笑,大笑着离去,竟是疯了。

  颜华就离孟解语触手可及的距离,可看她像个破娃娃一样躺在雪地里,血色落梅点点染红衣襟,他忽然伸不出手,“你,你别死——”两人相遇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,孟解语手指轻颤着不敢碰她,生怕一触即碎。

  “不对,你不会死的,魇说过,魇说过——”孟解语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,挥起一掌打向左胸膛,他当即吐出一口血来:“咳,咳咳,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活,梦醒了求你不要死……”

  无弦琴为什么没有弦?因为她就是其上的弦,琴身就是她的载体,琴在弦在琴亡人亡,颜华比谁都明白,她知道自己快死了。见他如此,颜华伸出手想阻止他自虐的行为,“别,别,我……”快死了。

  手伸到半空中忽而落下。

  “唔——”颜华呻|吟一声,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,眼里满是复杂之色。

  自孟解语掌心落下的一瞬,梦境坍塌,即将破碎。

  颜华毫发无损地坐起身,醒来的已经换成恢复记忆的宋清歌。

  但既然她活了,就有人要死,梦境破碎作为此界主导者的孟解语恢复了原貌,一张娇俏的芙蓉面哪还有翩翩少年郎的风流韵致,即便她穿了男装依旧不会认错她的性别。此时她浑身无力地倒在雪地里,浑身抽搐,不住地咳着,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。

  “咳咳,你没事..就好”

  “我…”宋清歌未曾言语,鼻尖酸涩,轻眨了眼一滴泪顺着她的面颊流到下颌处。

  “小花”

  宋清歌视线转向姬无颜,已是面色平静,看着他她显见流露出一丝嘲讽。看,他们已经从梦中醒了,他却还身在梦中,小花?呵呵,重华你将谁当成傻子?这些你懂我懂的把戏,再继续玩儿还有什么意思。

  她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。

  姬无颜看着这一幕,酝酿好的解释到了嘴边却失了言语。还是那个人却让他陌生起来,好像他从来不曾熟悉过,令他骤然不知从何说起,是为那一天自己反常地抛下她说对不起,还是为她被扯进这荒唐的黄粱一梦愧疚,或是他不该将她推离自己身边,送到别人身边,他悔了,他错了,他发现他心悦于她...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完全说不出口。

  就算说了,也没有人去听。

  孟解语摸了摸眼角,估摸着泪痣还在,嘴角微勾,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。

  察觉生机一点点从身体内抽离,她缓缓直起身,伸手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,清歌不知道她想做什么,想要扶着她的肩却被她阻止了,“别动,让我好生看看你”

  透过这张脸,解语眼前的视线迷蒙了,大人的容颜在她脑海中经历了千年早就不甚清晰,她只记得和眼前这张脸是全然不同的风格,大人长相极艳,喜爱红衣,大人..爱帝子所爱,厌帝子所厌。

  “唔……”清歌脑海一痛,她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身体。

  解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指尖起缓缓变凉了,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从足尖侵袭,慢慢驱走了五脏六腑的暖意,连她的疼痛都缓解了。

  她身体恍惚了一瞬,倚靠着清歌使力,手伸到腰间掏了半天才费力地掏出怀里的东西。

  清歌看到是一串铃铛,银色的铃铛镌刻着古朴的花纹,纹路漂亮,模样精致,足足有六个,因为主人经常把玩的缘故,铃身稍有褪色,光泽暗淡。她心中一颤,因为她认识这串手铃的主人。

  往日一幕幕如历在目,九华山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,她想起妹妹九幽,父神,画檀、雁狄、龙肆音等好友,还有他们的夫子司命。曾经的一切是那么美好,他们无忧无虑地待在九华山不识忧愁滋味,因为她知道天塌下来都有父神顶着。

  “啊,好痛……咳咳,给你,大人看到..会很高兴”

  清歌被解语的呻|吟声拉回了神,她低头就看到手腕上的铃铛。

  “你——”

  “解语——”

  听到熟悉的声音,解语以为自己临死之前产生了幻觉,朝声音来处看去,这一看便是瞳孔紧缩,一眼万年——

  大人!

  你来了,你来看三郎了?

  “解语——”

  雪地里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一袭红衣风华绝代,红发赤眸,她的容颜极艳,美到全世界都甘为陪衬,漫天雪色都黯淡无光。

  “解语——”女子轻唤,她看了她一眼,狭长的眼眸微挑,一股媚意扑面而来,此时妩媚生情的凤眸流出红色的血泪,“解语……对不起”

  好听的女声再三地飘入耳中,解语激动了,这不是梦境,大人——真的来了!

  她激动地苍白的面容恢复了血色,身体灵活的不像是她的身体,一股脑儿爬了起来,站起身,然后对她说藏了已久的话:“为你舍弃狐狸男身的我,大人,解语最想做的就是想成为与你并肩而立的男人,到死都想成为”

  然后她还想亲口问一问,那日大人的话还曾算数,若来生——

  忽地,解语像是想到什么,她瞪大的眼眸紧缩,眼眸盛满了痛苦,砰地一声重新跌倒在地。

  她趴在地上掩面而泣:“大人解语已经不干净了”

  她多想洗净灵魂深处的污垢,纯然一身地站到她面前,然而——她能自欺欺人自己在梦中是男儿身,却没有勇气在她面前遮掩。

  解语眼角滑过一滴泪珠,缓缓闭上眼睛。

  孟解语一直都知道九幽的灵魂在帝子九歌身上,只为了那句‘碧落黄泉,阿姐你的灵魂便是九幽归处’,而孟解语也做到了,守候在九歌身边。

  她多想骄傲地对她说:“以前都是大人保护三郎,现在三郎终于能保护大人一回了。”

  “三郎”

  解语又听到那句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看着地上干净的雪,她怔怔将脑袋埋进雪堆里,不发一言。

  “三郎!”

  清歌怔愣地看着孟解语在自己怀里瞪大双眼死去,看着九幽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穿过孟解语和自己的身体,平静地摸了摸孟解语僵硬的脸,然后缓缓道:“她死了”

  说罢,她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淌满泪水。

  幽,你可曾听到孟三郎死前的心声,我听到了,即使没有破妄之眼我都能感觉得到她是如此悲伤,她多想爬起来喊你一声大人。

  本就是虚弱不堪的灵体,又支撑了一场大阵的运行,孟三郎的神魂早已不堪重负,一切都是她的臆想,九幽出现的一瞬,她身体抽搐了一下便不甘心地死去。

  她的身体在清歌怀里逐渐消失,在完全不见的一瞬,九幽骤然笑开了,喑哑的声音在雪山里回荡,“阿姐,可记得幽说过,阿姐可千万不要忘了幽,否则,碧落黄泉,阿姐的灵魂便是九幽归处。”

  清歌默然半响,回道:“记得”

  “哈哈哈”九幽凤眸里流出血泪,神色凄惶,古老的藤蔓爬满她整张脸,“阿姐忘了,阿姐忘了,我陪了阿姐千年,阿姐从不知道我的存在,没有想到最后记得这句承诺的竟是三郎,竟只有三郎——”

  雪山里似乎还回响着似哭非笑的声音,雪花一片片落下遮掩了所有人痕迹,到最后雪地里只剩下清歌和姬无颜。

  白,刺目的白,清歌从不知道雪是这么耀眼,晃得她眼睛生疼。

  红,都是红色,好多血——

  “哇……”

  清歌吐出一口血,无力地晕倒在雪地里。她茫然的睁着眼,入目的只有刺目的红——

  “小兔子,小兔子,醒醒,醒醒……”揽着她的人不断在她耳边唤道。

  她紧紧扯着旁边人衣袖,“血,好多血..”

  “你看过雪吗?”

  “雪?”

  “嗯,那是全天下最干净的东西”

  “哼,大人帝子说的不对,明明眼睛才是全天下最剔透晶莹的东西”

  “那你见过?”

  “见过,大人..大人的眼睛就是最剔透干净的红色,我见过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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