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芙走了回来，说实话，她还是想知道，面前的这个男人与她身体原先主人发生了什么故事。

　　“你真的要告诉我？”德芙问。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不需要交换吧？”德芙还是怕了，怕他又拿什么条件与之交换。

　　“不需要。”

　　“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，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同意吗？我问过你很多次，你都不打算告诉我的，这次为什么改变主意了？”

　　“嗯，也许觉得到时候了。”

　　德芙坐在门前，漫不经心的说：“好了，你说吧！我听着。”

　　要听故事，怎么也要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吧！

　　毁冥也坐下来，他的目光眺望远方，思绪回到了五年前。

　　那是一个冬天。

　　五年前的冬天。

　　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。

　　那时她还不是德芙，是陌阡。

　　那时候他还不是毁界门的门主，不过是一个门徒。

　　陌阡从小就被人欺负，她是丫环所生，自己的娘亲不受宠，她又是个丫头，陌大人对她也是爱答不理。

　　所有陌大人府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把她当成一个小姐。

　　何止陌家的几个千金把她当成丫环，就连那些下人也把她当成丫环。

　　总是让她在冬天里洗衣服，总是让她去厨房干一些粗活，人家都把她当成一个烧火丫环，她倒是无所谓，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，她认为，只要在父母的身边，什么身份不重要。

　　那时候，陌家大姐生了一场重病，有一味药材很是罕见，只有山上有，冬日里，没有大夫去山上采药，陌阡就被吩咐上山采药。

　　那时候她十五岁。

　　陌阡在采药回家的路上，无意之中看见从河的上游飘过来一个人。

　　她不是很确定，却还是带着怀疑的态度，走近了冰凉的河水中，那时候的她刚刚来葵水。

　　她曾经掉进过河里，差一点淹死，为了以防万一，她学会了游泳。

　　陌阡将人救上来，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。

　　——毁冥。

　　十八岁时的毁冥。

　　陌阡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，她不可能带着一个男人回家，更何况，她是一个丫环的身份，从来就没有过钱。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个男人送到客栈里去。

　　最后她想了一下，将男人安顿在一座破庙了。

　　毁冥受了很重的伤，还在水里漂了那么救，身体早就已经冷的如冰块。

　　陌阡也刚刚下水，身上也是极冷。

　　她生了火。

　　将自己的衣服烤干一些，盖在毁冥的身上，匆匆离去。

　　陌阡狼狈的回家，没有人在乎她遭遇了什么事情。

　　陌阡知道毁冥伤的很重，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，可能就会死过去。

　　于是她找到自己的娘亲，问娘亲要钱，娘亲不给，她又去找自己的爹，陌大人也不给，陌阡找遍了所有的人，没有一个人给她银子。

　　那些小姐们，一直看她不顺眼，自然不会给她。她去找丫环，丫环自知她没有钱，还不起，也不会借给她。

　　陌阡最终没有办法，为了为毁冥请大夫，只好偷了陌大人的钱，还偷了几件衣服。

　　毁冥醒过来的时候，陌阡就在他的身边为他煎药。

　　毁冥虚弱的坐起来，靠在佛祖的雕像前。

　　毁冥眼带防备，犀利的声音，却沙哑难听，他咳几声。

　　听到毁冥声音的陌阡激动的转过身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。

　　她带着笑意的走过来，笑着看他，“你醒了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，你身上的刀伤已经包扎好了，药也已经煎的差不多了，我等会就给你端过来。”

　　“你是谁？”

　　“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，叫陌阡，你呢？”

　　“毁冥。”

　　陌阡点点头，走到一边，拿过一个油脂包，走到毁冥的面前，打开，依旧笑着说：“这个还是热的呢，我来的时候专门买的包子，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？就随便的要了一点肉的，你先吃，等会药就好了，我给你端过来。”

　　毁冥并没有接过，他警惕的眼神，上下瞄着陌阡。

　　“你救的我？”

　　“也不算。”陌阡笑着低下头，似乎有一丝的害羞。

　　“我就是看见你在冰冷的河里，我就把你弄出来了，我没有钱，所以不能带你去客栈里住，就只能把你放在这个破庙里，你会不会介意？”

　　毁冥看着陌阡的眼睛，摇了摇头，“我身上的伤？”

　　“见你实在是伤的太重了，我就给找了个大夫，大夫已经帮你的伤口包扎好了，而且还给你拿了几服药。还嘱咐，这一段时间你不要乱动，好好的躺在这里休息，等到你身体恢复了，就可以离开了。”

　　毁冥静静的听着陌阡说话，一句话也说。

　　“你要是觉得这个庙里太简陋了，我……我想想办法，给你找一家客栈，你要是没钱也没关系，我来想办法。”

　　毁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，只是淡淡的说：“这里就很好了。”

　　尽管是陌阡救了毁冥，尽管是陌阡偷钱为毁冥请的大夫，但是毁冥住在这样简陋的地方，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。

　　陌阡带着歉意的口气说：“现在是冬天，天气很冷，你受着伤，没有关系吗？”

　　毁冥摇摇头，他是一个练家子，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。

　　“你先吃饭，不然一会就凉了，我去给你拿药。”

　　陌阡一直都在微笑着，她微笑着站起来，走到煎锅那边，将药倒出来，上面冒着热气，就想陌阡一样，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。

　　陌阡小心翼翼的端到毁冥的面前。

　　“这药能够很好的愈合你的伤口，大夫说，多喝几次就好了，有一点苦，你应该不怕吧？”

　　陌阡很好，她对谁都很好。

　　无论是对这个她刚刚救起来的陌生人。不知道他是好是坏，却依旧都对他报以微笑，一直都对他很好。

　　无论是生她，抛弃她的父母，还是同父异母却处处刁难她的姐姐妹妹，她从来都没有任何的怨言。

　　无论是对她不好，还总是吩咐她这样那样的丫环们，她也没有觉得那些是坏人。

　　是啊！

　　她很好。好到还以为是菩萨转世。

　　“你身边的这几件衣服，也不知道合不合适，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，你先穿着试试吧。你要是嫌弃的话，也没关系，我把你的衣服洗干净，干了就给你拿过来。”

　　毁冥看几眼身边的几件粗布青衣，皱起了眉头，并不是嫌弃，只是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。

　　陌阡是第一个。

　　“你先呆在这里，哪里也不要去，我回家，今天下午我再来看你。”

　　“你小心点。”毁冥第一次对人说这句话。

　　“嗯嗯。”

　　陌阡笑着离开。

　　可没想到，陌大人发现钱不见了。

　　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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