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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想死

云起鲲鹏 张贴 3938 2022-05-07 15:26

  裴松坡脸现阴沉,心中极为不快。心想这丫头的性子真是让人不舒服,不知她说话是不是一向都这么直来直去,全无半点圆融随和。

  莫昆脸色有些尴尬,对慕容杉数落道:“你看你这丫头,说话这般生硬,过去你施灸也没这么多说道!”

  慕容杉说道:“公子所受热毒虽不似老爷当初那般严重,但公子年轻气盛,体内气机勃勃。如果处理不当,贻害恐怕更大。事关人命,丫头不得不把丑话都说在前头。”

  冯凭平静地说道:“凭儿并不是不敬姑娘规矩,只是前两条恕难从命,除了前两条姑娘提出的其它规矩凭儿都可依从。姑娘只管施灸就是,凭儿生死由天,如果遭遇不测与姑娘没有一丝关系。”

  慕容杉难得地展颜一笑说道:“前两条倒也不是最关键的规矩,只是怕病者难熬苦痛的权宜之法。难道公子很怕拘束不成?竟比生死还重要?”

  冯凭也笑道:“让姑娘见笑了,没自由,毋宁死!凭儿心愿,一生不受人束缚,还望姑娘成全。”

  慕容杉语气缓和下来说道:“叫我杉儿就可以,到时如果你痛苦难忍或眼见恐怖之景控制不住乱动,最终伤了性命可不要怪我。”

  冯凭对慕容杉躬身施礼道:“先谢过杉儿救治之恩。”

  慕容杉以武者礼躬身回礼道:“也不一定治好,没准就死在我手也未可知。”

  裴松坡和崔明远都一皱眉,心说这是怎么说话?这妮子口无遮拦也不讲究个吉利。眼瞅莫昆并不介意,他们也不好说什么。

  慕容杉说道:“现在到午时还剩半个时辰,丫头这就回去准备器具。这段时间请公子在房中静候。心机不能妄动,必须静而自处独立守神。”说罢向众人环礼后也不管大家的反应转身便出了大厅。

  屋中几个面面相觑,裴松坡对莫昆说道:“这姑娘真是你的婢女?我看她说话做事的劲头,怎么倒比女主人还要有主见。”

  莫昆笑道:“裴公见笑,一言难尽!就当是老夫把她惯坏了,惯坏了。”

  冯凭回到房中没过多久,慕容杉就来到冯凭院前,她远远望见崔明远站在院门前,看样子正在等她。

  慕容杉过来行礼道:“先生有话要对丫头讲?”

  崔明远说道:“正是。还要麻烦姑娘,能否告知老夫公子受治可能会有何感受?有何反应?也好让老朽有个心理准备。不知老朽这一请求是否为难姑娘?”

  慕容杉答道:“先生言重了,施灸不能有外人在场是怕影响施治者和受治者情绪,并非是有所隐瞒。”

  她继续说道:“简单说来,第一天施灸最难捱,如果顺利过去,以后会越来越顺畅。”

  崔明远心切地问道:“公子会面对何种难关?”

  慕容杉说道:“每天或是在子时或是在午时会依天时施治一次。一个月内即可痊愈。但这一个月中,受治者会经历诸般痛苦,有求生难遂,求死不得之感。每次第一柱灸,受治者滞堵之穴会皮绽肉开,淤血变黑,嗅如腐尸。受治者如手脚不被束缚,很难不痛极而起挣扎之心,如果不慎肉触毒灸,命必不保。第二柱灸,腐肉变焦,其味焦臭,其景巨怖,如果受治者是胆怯之人,见状无不疯癫,发狂迷乱,难免触毒灸而亡。但每次熬过这第二柱灸,便会尽尝无边妙感。第三柱灸,焦烂皮肉由腐转红,转生新肌,佳境渐入,肉骨皆换,新胎始成。每次复始这三道循转,一个月时到而功成。但实际上也并不一定拘于一个月的时间。”

  崔明远一愣问道:“姑娘此话怎讲?难道还能更快不成?”

  慕容杉说道:“自古受治者分为三种人,表现各不相同。最下者难堪此劫,不是不能坚忍就是痛苦挣扎,必死于灸下。取中者为极少数豪杰之士,其效有如上言。他们能强忍巨痛奇痒身体无丝毫动作,但因周身肌强直僵硬,无法使药灸温泽入骨,须反复多次,这才有一个月施灸功成之说。最上者只闻假说,不见其人。受治者既是大豪杰又有大慧基。不仅能强忍痛楚纹丝不动,又能全身大放松毫不窒碍毒灸循经而行,一次功成不需反复。则新胎七日来复,病祛无踪。”

  崔明远听罢浑身被冷汗渍透,说道:“难怪姑娘最先两条规矩是绑住手脚,蒙住双睛。冯凭是小孩子心性,如何能忍受的了那般摧残?我这就去好好劝劝公子,还是一切按姑娘的规矩办才好。”

  慕容杉说道:“如此最好。”便和崔明远一同进入院中。

  二人进到冯凭屋中,只见冯凭手中拿着那本《云笈阶基》盘膝静静坐在榻上,若有所思。

  崔明远笑着柔声说道:“凭儿在想什么?”

  冯凭抬眼见二人进来,便松开盘着的双腿用手揉着脚腕说道:“我在想死。”

  崔明远一愣,慕容杉轻轻一笑说道:“公子想死?”

  冯凭笑着说道:“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死,我是想起了庄子的话:方生方死,方死方生。方可方不可,方不可方可。世人诠释圣人的文章汗牛充栋,现在凭儿终于明白那些都是废纸。”

  崔明远奇怪地说道:“凭儿为什么会这么说?”

  冯凭静默了一会儿说道:“心念不到,眼界就不到,境界更不到。一切便都成了盲人摸象,以盲导盲,愚者谈天。我有些后悔读书太多了。”

  崔明远笑道:“凭儿读了很多书吗?老夫却不知,一定是先帝在梦中教凭儿读的吧。”

  冯凭发现失言,笑笑搪塞道:“对!对!我过去愚蠢的时候经常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实,现在有时候也是这样。让先生见笑了。”

  崔明远说道:“今天就会让你大梦一场!你第一天受施毒灸,会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神思迷乱,我劝你还是听慕容姑娘的话,遵从她提出的那些规矩吧!”说罢便对他细讲了一遍毒灸施治过程中的种种凶险和厉害。

  冯凭听后默默不语。崔明远见他不吱声,猜想他是默从了,便对站在旁边的侯六六说道:“去取绳子和眼罩布来。”

  冯凭摆手道:“不必了,我还是想看看受虐是种什么感觉,变态是不是也很享受。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S.....?”

  崔明远大睁着眼睛喝道:“胡闹!”

  冯凭笑道:“开始吧,如果凭儿失控乱动被毒灸侵体,凭儿认命就是,也正好看看死的时候一缕魂魄会飘往何方。也许死亡真的是另一种回家的方式,然后我再想办法算好时间穿回来。”

  崔明远暗暗摇摇头,心想,这孩子头脑刚刚清澄了几天,今天又频频说些胡话,但愿不要再重回愚痴。”

  崔明远对慕容杉说道:“我就在房外等候,如遇什么意外赶快唤我。有劳姑娘了。”说罢就和侯六六离开了房间。

  此时房间中只剩下冯凭和慕容杉两个,慕容杉看见已经平躺在榻上的冯凭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便坦然问道:“你看我做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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