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知道她在这里上班之后,徐倩倩就隔三差五的往这里跑,抢着送李珞云回家,甚至早上,也会在李珞云和孙天阳约定的停车地点出现,接李珞云上班。
李珞云问:“你不要上课吗?”
徐倩倩答:“送了你再去上课,不耽误啊。”
李珞云无奈:“好吧,随你吧。”
徐倩倩看一眼后面紧跟着的孙天阳的车:“珞云,我送你一辆车吧,自己开车上班,不是更方便?”
李珞云不敢置信:“别开玩笑了。”
“不是开玩笑,我认真的,反正我家里车多,你随便挑一辆。”徐倩倩很认真的说。
李珞云心中感动,但坚决摇头:“无功不受禄,你上次送来的项链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压力,你再送车,我真要被压垮了。”
“那就算借你的。”
“不行,我技术烂,不敢开。”
徐倩倩酸溜溜道:“你不是不敢开,是不想开,你是想一直坐孙天阳的车吧?孤男寡女,不合适啊。”
李珞云奇怪的看着她:“倩倩,你想多了,我们就是普通同事关系。”
徐倩倩的脸沉下来:“你别骗我了。”
李珞云很严肃的说:“我当然不会骗你,但是,在合乎道德法律的范畴,我期待同他有更进一步的发展。”
“我不喜欢你和他好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没为什么,就是不喜欢。”
“倩倩,如果你当我是朋友,就不应该干涉我的私生活。”
徐倩倩没说话,到了厂门口把李珞云放下就把车开跑了,然后,一连很多天都没联系过李珞云。显然,她在生气。
李珞云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,所以,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。两人就这样僵持着。
五一节第一天,孙天阳主动约李珞云带孩子出去玩。他自己也带上了儿子。
5岁多的孙畅抱着一岁多的小米粒笑得很开心,说:“爸爸,小妹妹像个洋娃娃,我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妹妹。”
孙天阳看了李珞云一眼:“你问问阿姨同不同意,同意的话,让妹妹住我们家去。”
孙畅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李珞云。
李珞云说:“等妹妹再长大一点好吗?”
五一节第二天,孙天阳邀请李珞云一家吃饭,这次他带来儿子和父母。
三个老人聊得很欢,两个孩子,大的不停的逗小的,一口一声叫妹妹,小的咯咯直笑,口齿清晰的一声声叫哥哥。
五一节第三天晚上,孙天阳打电话给她:“珞云,我们试着交往吧。”
他说的是试着交往。
她回答:“好。”
“明天早上,提前十分钟,老地方见。”
“好的。”
第二天,她刚上孙天阳的车,徐倩倩的车就追过来了,一路追着他们跑。两人都发现了,彼此交换了一下奇怪的眼神。
孙天阳问起她当辅导员时徐倩倩的表现,李珞云实事求是的说了。
孙天阳的评价是,符合她一贯的作风。
李珞云问:“什么作风?”
孙天阳给出一个贬义词:“无事生非。”
最后,两台车一前一后进了厂里。
他们下车后,徐倩倩也下了车,鼓着眼睛走到他们面前。
李珞云惊讶的看着徐倩倩。
孙天阳突然握住李珞云的手,严肃的说:“倩倩,你一直跟着我们做什么?”
李珞云又很意外,但是孙天阳握得很紧,她也不便挣开。
徐倩倩看了一眼他们牵在一起的手,仿佛被刺到:“孙天阳,我先看上的,你和我抢,什么意思?”
孙天阳低头对李珞云说:“珞云,你先进去。”
徐倩倩尖利的笑起来:“珞云?叫得可真亲热。”
孙天阳皱眉:“倩倩,你再胡搅蛮缠,我就打电话叫你爸爸来领人。”
徐倩倩暴跳如雷:“用不着抬出我爸爸压我,我的事情,他管不着。”
李珞云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孙倩倩,而且她完全被他们的对话搞糊涂了,她忍不住问:“你们在说什么?到底出了什么事情?”
孙天阳没开口,只是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。
徐倩倩上前一步,扯住李珞云的胳膊:“珞云,我喜欢你。”
晴天霹雳,李珞云惊呆了。
孙天阳把李珞云拽过去,拖着她往实验室走:“珞云,别听她胡说八道。”
身后,孙倩倩还在大声喊:“李珞云,我喜欢你。”
上班的工人们惊讶的看着她,当她是疯子一样。
走到办公室,李珞云惊魂未定。孙天阳递给她一杯水:“徐倩倩的性取向,你没听说过吗?”
李珞云惊讶的看着他:“她的性取向?”
孙天阳叹了口气:“她爸把她接回来的时候还不明显,直到她不停的勾搭她爸的那些女朋友,才发现她是女同。所以她爸,现在都不敢找女朋友,怕出乱伦的绯闻。”
李珞云惊讶的张大嘴,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:“她怎么会这样呢?这是心理问题吧。”
“她在农村长大,小时候被村里的几个老色狼□□了,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,可能是因为这样,性取向发生了变化。”
震惊,鄙夷统统变成了同情和怜悯,李珞云走到窗前,看到那个女孩还固执站在楼下,于心不忍:“我下去和她谈谈吧。”
“没用的,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呢。”
“我试试吧。”
看到李珞云出来,本来满脸阴云的徐倩倩顿时眉开眼笑。
李珞云说:“找个地方,我们谈谈吧。”
“好啊好啊。”徐倩倩殷勤的打开车门,请李珞云上车。
他们在靠近市区的地方找了个咖啡馆。
李珞云慢慢喝着没加糖的咖啡,看着眼前的女孩:“倩倩,以前我是辅导员,你是学生,现在,我一直是把你当朋友,当妹妹。”
徐倩倩笑了:“那很好啊,我就希望有你这样的姐姐。”
“那你就不该对我说刚才那样的话。”
“我喜欢姐姐难道不可以吗?”
“如果你喜欢我,你就应该尊重我,尊重我喜欢的人。”
“如果你说的那个人是孙天阳,恕我做不到,他在我爸面前告状,害我被我爸骂。他还装作和你谈恋爱,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你。”
“我们确实开始了解对方,也希望有所发展,不是装的。至于他告诉你爸爸,那是为了你好。毕竟某些感情,不被大众认同。”
“你不要听他夸大其词,我没问题。总之,你和他在一起,我不同意。”
“我总是要开始新的人生,不是他,也会是别人。”
徐倩倩语出惊人:“如果那个人是我爸,我举双手赞成。”
李珞云惊讶的看着她:“我不喜欢你爸,他也不喜欢我。”
“我喜欢就行了。他要给我找后妈,就得找我喜欢的。你放心,你俩的终身大事,包在我身上了。”
李珞云觉得没法和她说下去,站起来去结账:“你去上课吧,我也要上班了。”
徐倩倩上前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:“我送你。”
李珞云本想推开她,但是看她真挚的眼神,到底没忍心。
路上徐倩倩再次强调:“我的性取向真的没问题。我装女同去勾引我爸那些女人,不过是为了恶心他,让他收敛点。我装女同接近你,只不过是要我爸注意到你罢了。”
李珞云想起孙天阳关于乱伦的那句话,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:“你爸会掐死我的。”
徐倩倩笑嘻嘻道:“不会,他要知道你的好,只会爱死你。”
李珞云再次无语。
下车前,徐倩倩附在她耳边说:“不准和孙天阳发生性关系,其余的肢体接触,我勉强准了。让我爸吃点小醋也是可以的。但是你的清白,只能留给我爸。这就是我要你给我的礼物,怎么样,你给得起吧?”
李珞云哭笑不得:“你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。”
徐倩倩钩住她的右手小拇指:“一言为定。”
李珞云回了实验室,孙天阳问她和徐倩倩谈得怎么样,李珞云说,谈好了,以后就是好姐妹。
孙天阳似信非信的看着她说,但愿如此。
又过了半个月,他们又一个彩色配方研制成功了。
这天下午,孙天阳亲自开了一辆商务车去机场接人,带回几个人来厂里参观。为首的男人五十岁左右,白面微胖,据说是即将进驻通达的Q汽集团涂装部负责人。他们称呼他王工。他们刚到不久,徐承前也来了。
徐承前同王工热烈地握手表示欢迎。孙天阳退到一旁,从引导变成了陪同。
一行人从车间转到实验室的时候,王工看到穿着白大褂,挽着发髻的李珞云站在实验台前称量药品时,他习惯性下耷的眼皮一下子抬起来。
他和李珞云交谈了几句,对他的专业提问,李珞云对答如流。王工问她在这里工作多久了,李珞云照实回答,王工又问她以前是否有同行业从业经验,李珞云表示没有。
王工十分惊讶,连夸她天分高,潜力无限。转头对徐承前说:“是个好苗子,徐总要好好培养。”
李珞云看向孙天阳,孙天阳也给了个肯定的微笑。
徐承前扫了李珞云一眼,笑着对王工说:“您慧眼识才,我岂敢辜负。一定重点栽培。”
一行人出门,徐承前脚步微顿,回头看了一眼,只见李珞云双手交叠下垂,站在实验台前恭送他们一行人。
她宽大的白色的实验服下,穿的应该是一条白色的裙子,领口和裙摆不甘寂寞的露出来,裙摆下是半截骨肉匀停的小腿,纤细的脚踝下是一双白色的平底皮鞋。白皙的脚踝和小腿,像这个时节通达市最有名的一道菜,藕带,白嫩嫩,脆生生的。
徐承前咽了一口唾沫,走了出去。
那群人走后,实验室骤然安静下来。
李珞云感觉自己想打了一场硬仗。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她,可只有徐承前的眼神,很是古怪,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,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心事重重的整理台面,准备去食堂吃饭。
孙天阳却在楼下打来电话让她一起去吃饭,说王工想和她聊聊。
李珞云脱了白大褂,又去洗手间整了整头发,这才下楼。
孙天阳的车已经开走了,停在楼下的是徐承前的车。王工坐在后面,见她出来,王工在车里笑眯眯的朝她招手。
徐承前站在驾驶室门口,看着她表情恬淡的一步步走来。
白色的裙子在风中招展,像是在她的身后开出一朵花。她耳旁的发丝也在风中飘扬,她抬手把头发轻轻挽到耳后,又用手压了压被风撩到膝盖上的裙摆。
徐承前忽然想到梦露站在风栅上,风吹起白色长裙,露出迷人的微笑的经典照片。
走过了去年秋冬那段失魂落魄的日子,经春至夏,她忽然就像这厂里遍植的不起眼的木槿,爆发般盛放满树花朵。
这个女人,已经博得他另眼相看。
李珞云从后门上车,和王工坐到一起。
徐承前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上车。
他弯腰进来时,又忍不住瞥了她一眼。
她正襟危坐的姿势,双腿交叉,双手交并放在腿上,白色的长裙铺展开,和王工客气的打招呼,从容而优雅。